第132章 龍鳳呈祥（10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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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不宜遲, 沈家村眾人通過了這個決議後，沈青松不拖拉，翌日先去劉家村找劉隊長。
他們這片地區種的紅薯和中稻, 接下來就是收獲的季節了, 早就弄好，早點用上, 村民們都能輕松一些。
“你們都決定好了？”劉隊長詫異,
沈青松頗有些驕傲地擡頭：“我們全票通過。”
劉隊長羨慕沈家村這麽團結, 看來沈青松在沈家村的影響力很大。劉隊長深知做大隊長不易, 就拿他們劉家村來說, 有些村民就不理解為什麽花錢買破爛, 雖然少數服從多數, 結果是好的，不過他這會兒還在勸呢。
而沈青松竟然能讓村民全票通過，能做到這樣, 有這個能耐，劉隊長對沈青松的態度更加敬佩。
“行, 那我們明天去找袁鎮長？”
沈青松當即答應下來。
沈追龍知道父母要去鎮上了, 十分緊張地叮囑顧細一定要好好選毛線。
媽給的錢不是白給的，而是打欠條的，這每一根毛線, 都是他的血汗錢啊。
“放心吧，我一定給你好好選，要是你不喜歡，我去賣給其他嬸子們, ”顧細道, “話說你的織毛衣技術學得怎麽樣啊？”
顧細對織毛衣不算擅長, 沈追龍是去找張蘭芳學的。
沈追龍不好意思拿起自己的成品，“不太好。”
為了節省原料費，他現在是拆了勞保手套的線，用來練習。
村裏很多人也是這樣做的，舊了的勞保手套，攢起來，洗幹凈，拆下線，就能織出一件小毛衣給孩子穿，要是嫌棄顏色不好看，就用山上的一些植物染染色。
顧細一看，針路歪歪扭扭，“有待進步，不過媽相信你，你肯定可以的！”
沈追鳳在一旁同樣鼓勵：“看好你哦。”最好早日讓她穿上新毛衣。
沈追龍頓時挺直腰板，信心百倍。
“二嬸還說，為什麽我一個大男人要學織毛衣呢？我當時不好說是因為小甜的父母才起了這個心思，就說是為了爸媽你們織的。”他說到這兒，更加不好意思起來
原先他真沒想到要給父母織毛衣，如果不是姐姐提醒，他今天就沒有底氣說出這個理由了。
“耳聽聽到了，立馬收起準備嘲笑我織毛衣的表情，讓大堂哥跟我學學。”沈追龍齜牙一笑。
“我向來覺得，無論學什麽東西，都是學習，學習不分男女，”顧細臉上掛著激勵的笑，“所以，無論你們以後要學什麽，我和你爸都只支持你們。”
他們不怕孩子學習新鮮事物，只怕孩子不肯學。
沈追鳳摸摸下巴，她要學什麽好呢？
第二天一大早，沈青松和顧細趕驢車去縣城。
顧細迎著朝陽，坐在沈青松旁邊：“還是得買一輛自行車，方便。”有時候村裏人也要用到驢車。
“待會兒順便問問袁鎮長有沒有報廢的自行車吧？”沈青松道。一事不煩二主。
顧細發出爽朗的笑聲：“咱們盡逮住袁鎮長薅羊毛真的好嗎？”
沈青松：“袁鎮長的羊毛多啊。”
兩人相視一笑。
顧細這次跟著沈青松一起上去了，劉隊長和袁鎮長看到顧細，詫異之餘，友好地和顧細打招呼問好。
顧細就坐在旁邊看他們討論。
袁鎮長沒想到沈青松和劉隊長會這麽快就來了，念叨道：“我都還沒有和機械廠確定好。”
沈青松順勢道：“沒有更好，袁鎮長，我這兒還有一個建議，能不能問問機械廠那邊有沒有報廢的自行車和零件。”
袁鎮長看沈青松：“你認真的？”
沈青松一本正經：“是啊。”
劉隊長想了想，跟上腳步：“那鎮長，我也要。”有便宜不占是王八。
袁鎮長好氣又好笑，看看桌上的東西，最後選了一個橘子，扔過去：“你們兩個……”
沈青松笑著接住橘子：“謝謝鎮長。”
劉隊長無辜道：“鎮長，看吧，我老劉是最厚道的。”
袁鎮長擼了一把快要禿掉的頭發，“你們兩個半斤八兩，要不怎麽其他大隊不見來人，就你們兩，天天來？”
和領導相處，不能生分，罵也是因為熟悉才能這樣直白地罵出來。
袁鎮長會這樣說，其實反而是把劉隊長和沈青松放在自己人這一邊。
沈青松已經掰好了橘子皮，連著橘子皮分成四瓣，他遞出一瓣給袁鎮長，第二瓣給顧細，第三瓣給劉隊長，最後一瓣留給自己。
袁鎮長沒脾氣了，剝好皮，把橘子吃下去：“你這是太公分豬肉，人人有份啊。”
顧細別有深意地道：“鎮長，見者有份呢。”
沈青松特地道：“我修車的技術還是不錯的，已經和劉隊長商量好，他們那邊會先派幾個後生過來跟我學習，到時我會教他們。”
袁鎮長家裏當然有自行車，但是誰還沒幾個親戚需要呢。
“我問問，你們別抱太大希望，還有拖拉機這事兒，我也會和其他大隊說，統計數據，到時大家一起買。”
袁鎮長能做出一定能買到報廢拖拉機的承諾已經很好了，劉隊長還想說點什麽，沈青松道：“那麻煩袁鎮長了，我們等著您的好消息。”
出了門，劉隊長已經反應過來了，和沈青松道謝：“沈老弟，幸好你剛才拉住了我。”
要是他在村裏被別人連著追問一件事什麽時候有結果，也會很煩。
“不用，相互幫助。”沈青松道。
劉隊長哈哈大笑，拍了拍沈青松的肩膀，看向顧細：“弟妹，有空一起吃飯。”
顧細笑著點頭。
和劉隊長告別之後，他們先去了郵局。上次和康紅康大姐說好了，要是有了足夠的布料，就去找她。
不過這事一年也就能幹個一兩次，多了不好解釋。
康紅盼星星盼月亮，總算把兩人給盼來了。
她有個侄女，最近在相看親事，遇到了一個不錯的對象，她嫂子和大哥寵女兒，最近在尋摸嫁妝呢。要是有新布，肯定長面子。
“顧老妹，你總算來了！”康紅臉上掛著熱情的笑迎出來。
顧細被這聲“老妹”給弄得哭笑不得，“康姐。”
郵局有其他人，不好多說什麽，借著查看有沒有包裹，兩人約定中午下班後在郵局後門碰面，顧細順便買了幾套具有紀念意義的郵票。
有同事問康紅：“他們倆特地過來買郵票？”
康紅怕露餡，點頭：“對啊，可能就是覺得好看，想要收藏起來吧。”對哦，她還以為買郵票只是借口，沒想到顧細真的買了。
從郵局出來，顧細摸摸肚子，“餓了。”
兩人手裏有錢有票，去國營飯店吃一頓，於情於理，都很適合。
至於兩個孩子，咳，再甜不能甜孩子，再苦不能苦父母。
他們自己先吃飽了，回去後要是孩子表現好，他們再給孩子做。
不是有句話說嗎，兒子女兒早當家，自己才能把錢花，他們倆做父母的正在往這條路上前進。
兩人各自吃了一碗面，菜是紅燒魚，這年頭能在國營飯店做活兒的廚子，果然是有真本事在，紅燒魚滋味十足，魚肉鮮嫩，味道剛剛好。
吃飽後，距離康紅下班的時間還有一些時間，兩人去買毛線消食。
顧細把所有顏色的毛線都買了兩團回去，事實上這個念頭的顏色還是比較少的，來來去去就是黑棕灰等等。
她還很爽快地買了一斤不用票的糖回去。
她和沈青松不喜歡吃甜的，幾個孩子喜歡吃。一斤糖能珍惜地吃好久，顧細不用擔心他們會過度吃糖。
兩人買好東西，早早地等在後門，康紅很快出來，見到他們，立刻興奮地笑了。
“跟我來，後面有個小拐角，平時很少人去那邊。”
有沈青松在，顧細不怕去偏的地方。
“有什麽顏色的布料啊？”康紅試探問道，“有紅色的嗎？”
顧細掀開蓋在上面的茅草，挑眉道：“巧了，還真有一塊。”
康紅眼睛一下子變大了，迫不及待往背簍一看，果然，最上面就是一塊大紅色的布，摸上去的手感十分好，一看就是高級貨。
她驚喜地拿起來，毫不猶豫：“這塊我一定要。”
顧細笑道：“可以，反正我們也只是看在和康姐你熟悉的份上，才能拿出這些布料。”
康紅又翻了翻裏面的布料，全都想要，她不好意思道：“我沒帶夠錢和票，要不你們等我去我家那邊，等等我？”
這塊紅布，肯定是讓她大哥嫂子直接給錢和票。
顧細故意沈吟兩秒，“康姐，我們可以信得過你？”
“當然可以，”康紅拿出收音機票，“我特地備著呢。至於手表票，我大哥那裏有。侄女結婚，我大哥大嫂都都換到了手表，只需要一張，那就有一張不用。”
幾人走到康紅那條街的小巷子裏，等康紅進去，顧細和沈青松在沈青松背的背簍裏放上了一些豬肉，說不定待會兒康紅的大哥會想要。
如果真的能有手表票，光是這些布料，可能不太夠，還得給對方錢。
康紅和一個長得很像的中年男人走過來。
兩人點頭打過招呼，廢話不多說，康大哥一見到紅布就喜歡上了。
“同志，這個我要了，妹，你要多少布，先挑出來，剩下我全要了。”康大哥豪氣道。
在康紅毫不客氣挑挑挑的時候，顧細裝作不經意，和沈青松道：“背簍裏的肉……啊，不是，是東西，太重了，你要不放下了吧？”
康大哥聞聲擡頭，目光灼灼看向沈青松的背簍。
而後，他試探道：“兩位同志，小女最近要結婚，正好缺點肉，不知道兩位有沒有多餘的肉？”
顧細和沈青松對視一眼，看上去像是在用眼神商量。
“那看在您有喜事的份上，”顧細讓沈青掀開背簍上的布，“您看看。”
康大哥看到裏面新鮮的豬肉，眼睛都在閃閃發光，恨不得把這些豬肉全部要下來。
他家境不差，這次又是唯一一個女兒結婚，況且，買回去也可以和鄰居分一分，剩下的豬肉，腌一腌，也就到了女兒結婚那天。
別說什麽口感新不新鮮，這年頭有豬肉吃已經很好了。
康大哥頗為心動，和顧細商量份量問題。他算是看出來了，這一家是女主人做主。
顧細想了想，最後點頭：“也是我們這一次缺手表票，再加上康哥您有喜事。”
“多謝多謝，”康大哥自覺自己撿了大便宜，十分爽快道，“這次是我承兩位的情了。”
雙方用物品和錢票交換，都換到了心儀的東西。
康紅讓大哥幫自己把東西拿回去，她先回去上班，順便送顧細和沈青松離開這裏。
“康大哥是做……”顧細好奇問。
“哦，”康紅想想，也沒什麽不能說的，於是大概說了一下範圍，“他從事教育行業。”
主要是康紅看到上次顧細和沈青松收到那麽大包裹，交往的人應該是不會太差，告訴兩人也沒關系。
有些時候，不算太熟的人交往就是比較現實。
到了大路，顧細和沈青松自己走就行，康紅也不勉強，她也趕著去上班，於是告別，道：“以後有什麽好東西還叫我。”
顧細點頭，“當然。”
等康紅走後，兩人邊走邊說。
“看來以後還是要保持和康紅的交往，畢竟康大哥如果認識學校的人，以後我們能方便許多。”
沈青松道：“不用太過心急，慢慢來。”
手表票放好，等確定了婚事，可以給徐小甜，讓他們小兩口自己挑。
收音機票倒是可以拿去供銷社看看，誰知售貨員說沒有貨，要買只能等下一個月。
那就沒辦法了，客觀因素。
回去的路上，兩人正好經過廢品站。
都來到了七十年代，當然要去廢品站看一看，根據無數穿越文的經驗，這裏的絕對是寶藏地點。
看門的老大爺揮揮手就讓兩人進去了。
顧細和沈青松其實只是想要找點這個年代的課本。空間裏的書本都太新了，他們不好拿出來，肯定是要抄在筆記本上，才會拿給孩子們。
不過在拿出來之前，最好還是看看這個世界和這個年代的課本，做到有針對性地給出知識點。
廢品站裏還真有不少比較完整的課本，顧細看到，既慶幸又可惜。
前者是慶幸是自己能找到這麽好的課本，後者就是可惜這麽好的書本被丟棄。
他們沒停留多久，很快挑好一大摞課本。
老大爺眼鏡都沒擡，稱了稱，就讓他們拿出去了。
回到村子，村民們得知拖拉機還沒那麽快回來，都有點失望，三三兩兩回去了。
沈追龍現在殷勤得很，先跑到顧細身邊說幫她背背簍，顧細說不用，就跑到沈青松身邊，“爸，我幫你背背簍。”
沈青松沒推拒，沈追龍看著沈青松背著這麽輕松，還以為是空簍子，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接過了。
結果，簍子的重量讓他一個踉蹌。
也太重了億點吧？
徐小甜正好在這個時候過來，看到沈追龍這樣，眼神分明寫著幾個字——你好弱。
心上人嫌棄的眼神，讓徐追龍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戰，他挺直腰背，咬牙背起背簍，努力不讓小甜看輕自己的身板。
也不知道爸媽買了什麽，這麽有份量，他都快承受不住了！
進了門，他裝作一點都不重的樣子，平淡如風地放下背簍：“媽，你們買了什麽，太輕了。”
顧細：……
沈追鳳：……
有點裝過頭了。
顧細的背簍給了沈追鳳，裏面有好多毛線，還有幾根豬骨頭。
“哇，”沈追鳳對毛線不感興趣，畢竟也不是她織毛衣，她拿起豬骨頭，“媽，我們今晚吃什麽？”
“骨頭湯面成不？”顧細問。
“好啊。”沈追鳳完全相信顧細的手藝。
另一邊沈追龍掀開他那個重背簍的布，一看，發出驚呼：“好多書！”
沈追鳳聽到書就有點頭疼，過去一看，還真是。她問：“爸，媽，怎麽買這麽多書？”
沈青松答道：“當然是有用才買。追龍，把書搬到雜物間去。”
呼……姐弟兩同時松了口氣，搬去雜物間，那就是說短時間內用不到的，那就沒問題。
等廚房熬上了大骨湯，並且沈追龍已經在沈青松的手把手教學下把面揉好了後，兩人的關註點又回到毛線身上。
沈追鳳問顧細：“媽，你覺得我穿什麽顏色比較好？”
“黑色吧，”顧細道，“天冷的時候穿黑色，看上去沒有那麽臃腫。”
沈追鳳想到衛則，她想在衛則面前呈現出一個好的狀態，於是欣然同意。
知女莫若母，顧細一看沈追鳳的表情，就知道沈追鳳一定在想最近喜歡上的心上人。
顧細滿腔好奇心，問：“小鳳啊，你是因為什麽才喜歡上那個人的啊？”
沈追鳳理理所當然道：“那肯定是容貌啊，他好看。”
一句話，就把所有信息都暴露了。
顧細、沈青松：……還能更明顯嗎？
全村最俊的崽，除了衛則，還有誰？
徐小甜作為這個家的預備役成員，則滿臉驚慌；
這是她能聽到的事情嗎？不用另外付費嗎？
啊，沈追鳳竟然喜歡衛則，還和大隊長、顧主任說了，最重要的是，顧主任和沈大隊長，看上去竟然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，還和沈追鳳這麽友好地討論。
有一瞬間，她都以為他們不是在討論感情，而是在討論今天吃什麽。
顧細穩了穩心神，“所以，你喜歡一個人，最先看的是臉？”
說起來還真是，陳智強在知青中，顏值算是上乘。那麽說來，沈追鳳是個顏控吧？
“那不然咧，”沈追鳳臉上看上去還挺驕傲，“好看不能當飯吃，但是對著不好看的人，也很難吃得下飯啊。”
她的歪理，一套一套的，沈追龍從小都聽麻了。他直言道：“你就直說，你喜歡的不是人而是臉。”
“我是那麽膚淺的人嗎？”沈追鳳抿抿唇，點頭，大言不慚，“還真是。”
徐小甜：承認得這麽理直氣壯的嗎？
嗚嗚嗚，她寫信回家，說起沈追龍的樣貌好，被爸媽罵了個狗血淋頭，說樣貌都是身外之物，人品才是最重要的。
沈追鳳絲毫不知道徐小甜的心酸歷程，蹦跳著走到顧細身後，從身邊攬住顧細，親昵撒嬌。
“媽，你知道嗎？這都怪你。你說，你找了個一個這麽英俊的丈夫，我作為女兒，當然是有樣學樣了，要是我未來丈夫的容貌還比不上從小看到大的爸爸，我怎麽可能習慣？”
沈追龍：啊，他輸了！
他姐這張嘴，平時對他十分毒舌，說話毫不留情，但對其他人，總能在關鍵時候說合適的話，讓大家都不忍心說他。
小時候，他被村裏其他小夥伴欺負，他姐幫他打回去，打得其他小夥伴嗷嗷哭，嬸子們趕過來一看，他姐就開始說話，說到最後，嬸子們直接上手打自家孩子，他姐完完整整，一根頭發都沒被碰到，全身而退。
不得不說，這也是一種神奇的本領。
看媽，眼睛都笑得瞇起來了。
顧細輕輕擰了擰沈追鳳的鼻子：“鸚鵡都沒你會說話。”
“我可是爸媽生出來的孩子，當然比鸚鵡會說話了。”沈追鳳蹭蹭顧細。
母女倆一開始到期有點尊敬有餘，親近不足，不過陳智強事件過後，她們對沈追鳳的感情觀說開了，兩人之間的關系突飛猛進，現在可以說是好朋友的母女關系。
徐小甜羨慕看過去，什麽時候她爸媽才能這麽理解她啊？
不過，作為父母，顧細該說的還是要說：“那你可不要嚇到人家衛則。”
“放心吧，我就看看，不和他說話，不碰他。”沈追鳳保證道。
徐小甜：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？
這是什麽虎狼之詞？
來沈家吃一頓飯，簡直是打碎她對顧主任和大隊長的認知，重塑三觀啊！
徐小甜驚嚇地回到知青點，聽其他女知青羞澀地說起最俊的男知青，心才落到實處。
朱美看了一眼徐小甜，試探道：“小甜，你去大隊長家了？”
除了周盼盼，其他女知青全都豎起耳朵看過來。
徐小甜覺得這句話讓她有點不太舒服，不過還是點點頭：“顧主任讓我去吃飯。”
女知青們羨慕極了。
朱美斜眼看徐小甜，心中不忿，為什麽顧主任這麽看重徐小甜？這個徐小甜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吧？
這個時候，有另外一個女知青小聲道：“是因為你和沈追龍嗎？”
大家恍然大悟，紛紛八卦看過來。
徐小甜和沈追龍那邊通過氣，現在可以稍微透露一點消息了，畢竟他們都開始談婚論嫁了。
她羞澀點點頭，女知青們頓時驚呼起來。
“真的嗎？”
“你們倆真的在一起了？”
徐小甜將食指豎在唇邊，“小聲點，我們剛開始。”
朱美盯著徐小甜粉撲撲的臉頰，羨慕又嫉妒，她怎麽就沒想到和大隊長的兒子在一起呢？肯定有很多好處，可惜晚了。
其實，轟鬧過後，女知青們個個都有點迷茫。她們當中很大一部分人打心底裏不想嫁給農村人，可是現實卻很難。
她們在農村實在是生活得太苦了，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頭。要是嫁給當地人，最起碼，不會餓肚子。
眾人心思各異去休息，第二天起來，又都斂去深夜的迷思，打起精神幹活兒。
在村民們的翹首以盼中，報廢拖拉機和零件終於在沈青松付錢後，拉到了沈家村。
雖然只有一個大概的骨架，還有很多認不出叫不出名字的零件，但沈家村眾人還是很開心。
這可是他們村第一次有這樣的大家夥。
大家興奮極了，圍在一起驚嘆，比過年還要熱鬧高興。
小孩子們發出各種開心的聲音，尖叫狂跳，大人們顧不上他們，他們可以盡情撒歡。
青年人們看向拖拉機的眼神，蠢蠢欲動，好像下一秒就能上手開拖拉機一樣。
中年人和老年人看向拖拉機，表情無比感慨。這麽多年了，他們沈家村終於要擁有第一輛拖拉機了。
機械廠的人將零件交接好，眼神非常不屑，十分看不起這群沒見過世面的村民。
哼，本來他們還能用這些報廢拖拉機水加班費的，現在好了，拖拉機全被這幾個村子買走了，他們以後想要虛報加班費也沒辦法了。
他們就不信，這群沒讀過書的村民能修好拖拉機！
事實就是，沈青松不僅能修好，還打算改進一下拖拉機，讓拖拉機的功能更加齊全。
劉家村那邊應該也收到了拖拉機，劉隊長十分利落地打包了幾個人過來跟沈青松學習，過後沈青松也會帶著他們回去沈家村，幫沈家村修拖拉機。
這天中午，沈追鳳的嬸子掃盲班和顧細的小孩兒識字班都不上課了，全村人匆匆吃完中午這一頓，一起跑去空倉庫那邊實時圍觀沈青松修拖拉機。
沈青松讓沈家村幾個人先站在一旁觀摩，然後看向村民：“有誰願意出來幫我嗎？三個就成。”
大家興奮歸興奮，但上手修理拖拉機這個大家夥，還是有點怵。
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一時間場面有點過於安靜。
衛則站出來：“大隊長，我之前在家修過一些小東西。我幫您。”他答應過外公了，要站在大隊長這一邊的。
沈追鳳雙手捂住心臟。沒錯，就是這樣，太有範兒了！
沈追龍一咬牙，站出去，他當然要支持他爸。
兩個人了，還剩最後一個名額，就在許剛想要站出去的時候，忽然響起一道冷靜的女聲。
“大隊長，我想試試。”說話的人，是周盼盼。
許剛訝異，一時間之間，腳步頓在原地。
不光是他，村民們也很驚訝，人群中響起嗡嗡的聲音，所有人對周盼盼指指點點。
“女娃子怎麽會修車？”
“大姑娘幹這種活兒？不行吧？”
誰知，沈青松無比利索地點頭：“當然可以，無論男女。”
他一出聲，所有議論的聲音立刻按下暫停鍵。大家對此事不太看好，但是沈青松讚成了，於是也就沒有任何異議。
許剛默默握拳，退了回去。
女知青們個個瞪大眼睛，不敢相信周盼盼真的出去了，還真的進去了修車的隊伍。
朱美心中不甘，但她自知自己沒有這種勇氣，只能和一旁的知青吐槽：“周盼盼也太野了？”女孩子家家的，怎麽能這樣？
然而，大隊長接下來說的話，更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鏡。
“女生不僅能學修車，也可以報名學開車，”他道，“等拖拉機修好了，所有人都可以報名學車。我會出一份試題，十天後統一考試，誰的分數高，就可以先學開車，第一批暫定十個人。”
滿室皆驚！
七大爺顫顫巍巍舉起手，“青松啊，我能不？”
他這個老家夥也想試試開車的滋味。
沈青松：……
眾人：……
您老挺敢想啊。
沈青松想了想，“老人除外，到時我會專門開一個老人班，讓長輩們過過癮。”
這個好，這個好！老人們頓時紅光滿面，比吃了人參還要有效果。
有人大聲道：“大隊長，我們不識字，咋辦？”
沈青松看了一眼，“當初掃盲班為什麽不好好學？”
不少人心虛低頭，那會兒覺得識字也沒什麽用處啊。
等威懾夠了，沈青松這才道：“不會識字的人，背熟我給出的資料就行，到時識字的人手寫，不識字的人背書。”
“從今天晚上開始，空倉庫會開班教學，內容就是我寫的考試內容。”
教的人，自然是顧細和沈青松了。
村民們放下心來。原來大隊長和顧細這個婦女主任早就計劃好了。
他們還擔心知青們會占優勢，拿走所有的學開車名額呢。看來大隊長還是很照顧他們的。
大家滿意了，都卯足勁兒今晚一定要來學習。
沈追龍和沈追鳳都不知道這件事，父母竟然偷偷準備給所有人考試，怪不得前段時間拿回那麽多書！
龍鳳胎深覺父母深謀遠慮，更加不敢造次。兩人都想開車，只能乖乖地打算今晚來和所有人一起學習。
說完了消息，沈青松終於開始修車。
他也沒趕其他人，願意聽的都可以留下來，只不過，可以近身看到零件的，只有衛則、沈追龍和周盼盼，以及劉家村的三個人。
沈青松很詳細地給大家說明各個零件的功能，很詳細，還讓他們做筆記，沒有絲毫藏私。
衛則越聽，神色越認真。他原本就對機械感興趣，在家裏了也經常搗鼓這些東西，看相關的書。他知道，沈青松說的知識，全都是正確的，還有一些知識，他沒聽過。
他學到了好多新知識，不由想，沈家村真是臥虎藏龍。
沈青松對男女一視同仁，對村裏村外一視同仁。
周盼盼能感受到沈青松由內而外的尊重，心中暗暗松了口氣，學得更加認真。
劉隊長和劉家村的人原本還擔心來著沈青松不肯全說出方法。
“嗐，我們大隊長白擔心來著，看人家沈大隊長，多大氣。”
“就是，我全都聽明白了。就是可惜會的字不多，要不然也能像那兩個知青那樣，把所有知識記下來。”
劉家村的人在休息的時候小聲道。
這會兒，除了他們幾個，村民們都去上工了。
大家先休息一下，之後再繼續修理。
沈青松對幾人道：“我不會藏私，也希望大家不要藏私，能抱著開放的心態，相互交流學習，即便是其他人問你們，也無需藏著掖著。”
“知識藏著不會變多，相互交流，碰撞出新的火花，才會越來越多。”
“這是我對你們的唯一要求。”
沈青松說得嚴肅，六人從他的臉上，仿佛看到了光。這樣的大隊長，才值得他們敬佩啊。
六人鄭重肅然應下。
晚上，劉家村的人要回去劉家村過夜，於是修理暫停。
村民們遺憾地從空倉庫經過。
有小兒吮著手指，從空倉庫門口經過，往裏望：“爹，娘，我想進去看拖拉機。”
年輕的父母笑道：“等吃完了晚飯，咱們一起去看。”
他們都商量好了，不學白不學，萬一他們學得最好，能去開拖拉機呢？
還有很多人抱著和他們同樣的想法。
連七大爺都敢去學開拖拉機，難不成他們還比不過老年人？
“臭小子，以後給我好好學認字，你看，我不識字，只能背熟大隊長給的資料，這樣就比別人慢了一步。”中年人現身說法，抽出皮帶揮舞幾下，讓孩子不能偷懶。
孩子天真道：“爹，你咋不學？”
中年男人：……
“還敢頂嘴？你學不學，好不好好學？”
孩子抱頭鼠竄：“學學學！”
還有一些婦女，攬住自家姑娘小聲道：“一定要好好上課知道嗎？你奶你爺重男輕女，要是你能考過試，會開拖拉機，我看家裏誰還會看輕我們！”
這些姑娘們的眼裏閃著前所未有的光芒，小聲道：“顧主任也這麽和我們說的。”
婦女眼泛淚光：“顧主任說得對。”
不知不覺，沈家村變得不一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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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這片地區種的紅薯和中稻, 接下來就是收獲的季節了, 早就弄好，早點用上, 村民們都能輕松一些。
“你們都決定好了？”劉隊長詫異,
沈青松頗有些驕傲地擡頭：“我們全票通過。”
劉隊長羨慕沈家村這麽團結, 看來沈青松在沈家村的影響力很大。劉隊長深知做大隊長不易, 就拿他們劉家村來說, 有些村民就不理解為什麽花錢買破爛, 雖然少數服從多數, 結果是好的，不過他這會兒還在勸呢。
而沈青松竟然能讓村民全票通過，能做到這樣, 有這個能耐，劉隊長對沈青松的態度更加敬佩。
“行, 那我們明天去找袁鎮長？”
沈青松當即答應下來。
沈追龍知道父母要去鎮上了, 十分緊張地叮囑顧細一定要好好選毛線。
媽給的錢不是白給的，而是打欠條的，這每一根毛線, 都是他的血汗錢啊。
“放心吧，我一定給你好好選，要是你不喜歡，我去賣給其他嬸子們, ”顧細道, “話說你的織毛衣技術學得怎麽樣啊？”
顧細對織毛衣不算擅長, 沈追龍是去找張蘭芳學的。
沈追龍不好意思拿起自己的成品，“不太好。”
為了節省原料費，他現在是拆了勞保手套的線，用來練習。
村裏很多人也是這樣做的，舊了的勞保手套，攢起來，洗幹凈，拆下線，就能織出一件小毛衣給孩子穿，要是嫌棄顏色不好看，就用山上的一些植物染染色。
顧細一看，針路歪歪扭扭，“有待進步，不過媽相信你，你肯定可以的！”
沈追鳳在一旁同樣鼓勵：“看好你哦。”最好早日讓她穿上新毛衣。
沈追龍頓時挺直腰板，信心百倍。
“二嬸還說，為什麽我一個大男人要學織毛衣呢？我當時不好說是因為小甜的父母才起了這個心思，就說是為了爸媽你們織的。”他說到這兒，更加不好意思起來
原先他真沒想到要給父母織毛衣，如果不是姐姐提醒，他今天就沒有底氣說出這個理由了。
“耳聽聽到了，立馬收起準備嘲笑我織毛衣的表情，讓大堂哥跟我學學。”沈追龍齜牙一笑。
“我向來覺得，無論學什麽東西，都是學習，學習不分男女，”顧細臉上掛著激勵的笑，“所以，無論你們以後要學什麽，我和你爸都只支持你們。”
他們不怕孩子學習新鮮事物，只怕孩子不肯學。
沈追鳳摸摸下巴，她要學什麽好呢？
第二天一大早，沈青松和顧細趕驢車去縣城。
顧細迎著朝陽，坐在沈青松旁邊：“還是得買一輛自行車，方便。”有時候村裏人也要用到驢車。
“待會兒順便問問袁鎮長有沒有報廢的自行車吧？”沈青松道。一事不煩二主。
顧細發出爽朗的笑聲：“咱們盡逮住袁鎮長薅羊毛真的好嗎？”
沈青松：“袁鎮長的羊毛多啊。”
兩人相視一笑。
顧細這次跟著沈青松一起上去了，劉隊長和袁鎮長看到顧細，詫異之餘，友好地和顧細打招呼問好。
顧細就坐在旁邊看他們討論。
袁鎮長沒想到沈青松和劉隊長會這麽快就來了，念叨道：“我都還沒有和機械廠確定好。”
沈青松順勢道：“沒有更好，袁鎮長，我這兒還有一個建議，能不能問問機械廠那邊有沒有報廢的自行車和零件。”
袁鎮長看沈青松：“你認真的？”
沈青松一本正經：“是啊。”
劉隊長想了想，跟上腳步：“那鎮長，我也要。”有便宜不占是王八。
袁鎮長好氣又好笑，看看桌上的東西，最後選了一個橘子，扔過去：“你們兩個……”
沈青松笑著接住橘子：“謝謝鎮長。”
劉隊長無辜道：“鎮長，看吧，我老劉是最厚道的。”
袁鎮長擼了一把快要禿掉的頭發，“你們兩個半斤八兩，要不怎麽其他大隊不見來人，就你們兩，天天來？”
和領導相處，不能生分，罵也是因為熟悉才能這樣直白地罵出來。
袁鎮長會這樣說，其實反而是把劉隊長和沈青松放在自己人這一邊。
沈青松已經掰好了橘子皮，連著橘子皮分成四瓣，他遞出一瓣給袁鎮長，第二瓣給顧細，第三瓣給劉隊長，最後一瓣留給自己。
袁鎮長沒脾氣了，剝好皮，把橘子吃下去：“你這是太公分豬肉，人人有份啊。”
顧細別有深意地道：“鎮長，見者有份呢。”
沈青松特地道：“我修車的技術還是不錯的，已經和劉隊長商量好，他們那邊會先派幾個後生過來跟我學習，到時我會教他們。”
袁鎮長家裏當然有自行車，但是誰還沒幾個親戚需要呢。
“我問問，你們別抱太大希望，還有拖拉機這事兒，我也會和其他大隊說，統計數據，到時大家一起買。”
袁鎮長能做出一定能買到報廢拖拉機的承諾已經很好了，劉隊長還想說點什麽，沈青松道：“那麻煩袁鎮長了，我們等著您的好消息。”
出了門，劉隊長已經反應過來了，和沈青松道謝：“沈老弟，幸好你剛才拉住了我。”
要是他在村裏被別人連著追問一件事什麽時候有結果，也會很煩。
“不用，相互幫助。”沈青松道。
劉隊長哈哈大笑，拍了拍沈青松的肩膀，看向顧細：“弟妹，有空一起吃飯。”
顧細笑著點頭。
和劉隊長告別之後，他們先去了郵局。上次和康紅康大姐說好了，要是有了足夠的布料，就去找她。
不過這事一年也就能幹個一兩次，多了不好解釋。
康紅盼星星盼月亮，總算把兩人給盼來了。
她有個侄女，最近在相看親事，遇到了一個不錯的對象，她嫂子和大哥寵女兒，最近在尋摸嫁妝呢。要是有新布，肯定長面子。
“顧老妹，你總算來了！”康紅臉上掛著熱情的笑迎出來。
顧細被這聲“老妹”給弄得哭笑不得，“康姐。”
郵局有其他人，不好多說什麽，借著查看有沒有包裹，兩人約定中午下班後在郵局後門碰面，顧細順便買了幾套具有紀念意義的郵票。
有同事問康紅：“他們倆特地過來買郵票？”
康紅怕露餡，點頭：“對啊，可能就是覺得好看，想要收藏起來吧。”對哦，她還以為買郵票只是借口，沒想到顧細真的買了。
從郵局出來，顧細摸摸肚子，“餓了。”
兩人手裏有錢有票，去國營飯店吃一頓，於情於理，都很適合。
至於兩個孩子，咳，再甜不能甜孩子，再苦不能苦父母。
他們自己先吃飽了，回去後要是孩子表現好，他們再給孩子做。
不是有句話說嗎，兒子女兒早當家，自己才能把錢花，他們倆做父母的正在往這條路上前進。
兩人各自吃了一碗面，菜是紅燒魚，這年頭能在國營飯店做活兒的廚子，果然是有真本事在，紅燒魚滋味十足，魚肉鮮嫩，味道剛剛好。
吃飽後，距離康紅下班的時間還有一些時間，兩人去買毛線消食。
顧細把所有顏色的毛線都買了兩團回去，事實上這個念頭的顏色還是比較少的，來來去去就是黑棕灰等等。
她還很爽快地買了一斤不用票的糖回去。
她和沈青松不喜歡吃甜的，幾個孩子喜歡吃。一斤糖能珍惜地吃好久，顧細不用擔心他們會過度吃糖。
兩人買好東西，早早地等在後門，康紅很快出來，見到他們，立刻興奮地笑了。
“跟我來，後面有個小拐角，平時很少人去那邊。”
有沈青松在，顧細不怕去偏的地方。
“有什麽顏色的布料啊？”康紅試探問道，“有紅色的嗎？”
顧細掀開蓋在上面的茅草，挑眉道：“巧了，還真有一塊。”
康紅眼睛一下子變大了，迫不及待往背簍一看，果然，最上面就是一塊大紅色的布，摸上去的手感十分好，一看就是高級貨。
她驚喜地拿起來，毫不猶豫：“這塊我一定要。”
顧細笑道：“可以，反正我們也只是看在和康姐你熟悉的份上，才能拿出這些布料。”
康紅又翻了翻裏面的布料，全都想要，她不好意思道：“我沒帶夠錢和票，要不你們等我去我家那邊，等等我？”
這塊紅布，肯定是讓她大哥嫂子直接給錢和票。
顧細故意沈吟兩秒，“康姐，我們可以信得過你？”
“當然可以，”康紅拿出收音機票，“我特地備著呢。至於手表票，我大哥那裏有。侄女結婚，我大哥大嫂都都換到了手表，只需要一張，那就有一張不用。”
幾人走到康紅那條街的小巷子裏，等康紅進去，顧細和沈青松在沈青松背的背簍裏放上了一些豬肉，說不定待會兒康紅的大哥會想要。
如果真的能有手表票，光是這些布料，可能不太夠，還得給對方錢。
康紅和一個長得很像的中年男人走過來。
兩人點頭打過招呼，廢話不多說，康大哥一見到紅布就喜歡上了。
“同志，這個我要了，妹，你要多少布，先挑出來，剩下我全要了。”康大哥豪氣道。
在康紅毫不客氣挑挑挑的時候，顧細裝作不經意，和沈青松道：“背簍裏的肉……啊，不是，是東西，太重了，你要不放下了吧？”
康大哥聞聲擡頭，目光灼灼看向沈青松的背簍。
而後，他試探道：“兩位同志，小女最近要結婚，正好缺點肉，不知道兩位有沒有多餘的肉？”
顧細和沈青松對視一眼，看上去像是在用眼神商量。
“那看在您有喜事的份上，”顧細讓沈青掀開背簍上的布，“您看看。”
康大哥看到裏面新鮮的豬肉，眼睛都在閃閃發光，恨不得把這些豬肉全部要下來。
他家境不差，這次又是唯一一個女兒結婚，況且，買回去也可以和鄰居分一分，剩下的豬肉，腌一腌，也就到了女兒結婚那天。
別說什麽口感新不新鮮，這年頭有豬肉吃已經很好了。
康大哥頗為心動，和顧細商量份量問題。他算是看出來了，這一家是女主人做主。
顧細想了想，最後點頭：“也是我們這一次缺手表票，再加上康哥您有喜事。”
“多謝多謝，”康大哥自覺自己撿了大便宜，十分爽快道，“這次是我承兩位的情了。”
雙方用物品和錢票交換，都換到了心儀的東西。
康紅讓大哥幫自己把東西拿回去，她先回去上班，順便送顧細和沈青松離開這裏。
“康大哥是做……”顧細好奇問。
“哦，”康紅想想，也沒什麽不能說的，於是大概說了一下範圍，“他從事教育行業。”
主要是康紅看到上次顧細和沈青松收到那麽大包裹，交往的人應該是不會太差，告訴兩人也沒關系。
有些時候，不算太熟的人交往就是比較現實。
到了大路，顧細和沈青松自己走就行，康紅也不勉強，她也趕著去上班，於是告別，道：“以後有什麽好東西還叫我。”
顧細點頭，“當然。”
等康紅走後，兩人邊走邊說。
“看來以後還是要保持和康紅的交往，畢竟康大哥如果認識學校的人，以後我們能方便許多。”
沈青松道：“不用太過心急，慢慢來。”
手表票放好，等確定了婚事，可以給徐小甜，讓他們小兩口自己挑。
收音機票倒是可以拿去供銷社看看，誰知售貨員說沒有貨，要買只能等下一個月。
那就沒辦法了，客觀因素。
回去的路上，兩人正好經過廢品站。
都來到了七十年代，當然要去廢品站看一看，根據無數穿越文的經驗，這裏的絕對是寶藏地點。
看門的老大爺揮揮手就讓兩人進去了。
顧細和沈青松其實只是想要找點這個年代的課本。空間裏的書本都太新了，他們不好拿出來，肯定是要抄在筆記本上，才會拿給孩子們。
不過在拿出來之前，最好還是看看這個世界和這個年代的課本，做到有針對性地給出知識點。
廢品站裏還真有不少比較完整的課本，顧細看到，既慶幸又可惜。
前者是慶幸是自己能找到這麽好的課本，後者就是可惜這麽好的書本被丟棄。
他們沒停留多久，很快挑好一大摞課本。
老大爺眼鏡都沒擡，稱了稱，就讓他們拿出去了。
回到村子，村民們得知拖拉機還沒那麽快回來，都有點失望，三三兩兩回去了。
沈追龍現在殷勤得很，先跑到顧細身邊說幫她背背簍，顧細說不用，就跑到沈青松身邊，“爸，我幫你背背簍。”
沈青松沒推拒，沈追龍看著沈青松背著這麽輕松，還以為是空簍子，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接過了。
結果，簍子的重量讓他一個踉蹌。
也太重了億點吧？
徐小甜正好在這個時候過來，看到沈追龍這樣，眼神分明寫著幾個字——你好弱。
心上人嫌棄的眼神，讓徐追龍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戰，他挺直腰背，咬牙背起背簍，努力不讓小甜看輕自己的身板。
也不知道爸媽買了什麽，這麽有份量，他都快承受不住了！
進了門，他裝作一點都不重的樣子，平淡如風地放下背簍：“媽，你們買了什麽，太輕了。”
顧細：……
沈追鳳：……
有點裝過頭了。
顧細的背簍給了沈追鳳，裏面有好多毛線，還有幾根豬骨頭。
“哇，”沈追鳳對毛線不感興趣，畢竟也不是她織毛衣，她拿起豬骨頭，“媽，我們今晚吃什麽？”
“骨頭湯面成不？”顧細問。
“好啊。”沈追鳳完全相信顧細的手藝。
另一邊沈追龍掀開他那個重背簍的布，一看，發出驚呼：“好多書！”
沈追鳳聽到書就有點頭疼，過去一看，還真是。她問：“爸，媽，怎麽買這麽多書？”
沈青松答道：“當然是有用才買。追龍，把書搬到雜物間去。”
呼……姐弟兩同時松了口氣，搬去雜物間，那就是說短時間內用不到的，那就沒問題。
等廚房熬上了大骨湯，並且沈追龍已經在沈青松的手把手教學下把面揉好了後，兩人的關註點又回到毛線身上。
沈追鳳問顧細：“媽，你覺得我穿什麽顏色比較好？”
“黑色吧，”顧細道，“天冷的時候穿黑色，看上去沒有那麽臃腫。”
沈追鳳想到衛則，她想在衛則面前呈現出一個好的狀態，於是欣然同意。
知女莫若母，顧細一看沈追鳳的表情，就知道沈追鳳一定在想最近喜歡上的心上人。
顧細滿腔好奇心，問：“小鳳啊，你是因為什麽才喜歡上那個人的啊？”
沈追鳳理理所當然道：“那肯定是容貌啊，他好看。”
一句話，就把所有信息都暴露了。
顧細、沈青松：……還能更明顯嗎？
全村最俊的崽，除了衛則，還有誰？
徐小甜作為這個家的預備役成員，則滿臉驚慌；
這是她能聽到的事情嗎？不用另外付費嗎？
啊，沈追鳳竟然喜歡衛則，還和大隊長、顧主任說了，最重要的是，顧主任和沈大隊長，看上去竟然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，還和沈追鳳這麽友好地討論。
有一瞬間，她都以為他們不是在討論感情，而是在討論今天吃什麽。
顧細穩了穩心神，“所以，你喜歡一個人，最先看的是臉？”
說起來還真是，陳智強在知青中，顏值算是上乘。那麽說來，沈追鳳是個顏控吧？
“那不然咧，”沈追鳳臉上看上去還挺驕傲，“好看不能當飯吃，但是對著不好看的人，也很難吃得下飯啊。”
她的歪理，一套一套的，沈追龍從小都聽麻了。他直言道：“你就直說，你喜歡的不是人而是臉。”
“我是那麽膚淺的人嗎？”沈追鳳抿抿唇，點頭，大言不慚，“還真是。”
徐小甜：承認得這麽理直氣壯的嗎？
嗚嗚嗚，她寫信回家，說起沈追龍的樣貌好，被爸媽罵了個狗血淋頭，說樣貌都是身外之物，人品才是最重要的。
沈追鳳絲毫不知道徐小甜的心酸歷程，蹦跳著走到顧細身後，從身邊攬住顧細，親昵撒嬌。
“媽，你知道嗎？這都怪你。你說，你找了個一個這麽英俊的丈夫，我作為女兒，當然是有樣學樣了，要是我未來丈夫的容貌還比不上從小看到大的爸爸，我怎麽可能習慣？”
沈追龍：啊，他輸了！
他姐這張嘴，平時對他十分毒舌，說話毫不留情，但對其他人，總能在關鍵時候說合適的話，讓大家都不忍心說他。
小時候，他被村裏其他小夥伴欺負，他姐幫他打回去，打得其他小夥伴嗷嗷哭，嬸子們趕過來一看，他姐就開始說話，說到最後，嬸子們直接上手打自家孩子，他姐完完整整，一根頭發都沒被碰到，全身而退。
不得不說，這也是一種神奇的本領。
看媽，眼睛都笑得瞇起來了。
顧細輕輕擰了擰沈追鳳的鼻子：“鸚鵡都沒你會說話。”
“我可是爸媽生出來的孩子，當然比鸚鵡會說話了。”沈追鳳蹭蹭顧細。
母女倆一開始到期有點尊敬有餘，親近不足，不過陳智強事件過後，她們對沈追鳳的感情觀說開了，兩人之間的關系突飛猛進，現在可以說是好朋友的母女關系。
徐小甜羨慕看過去，什麽時候她爸媽才能這麽理解她啊？
不過，作為父母，顧細該說的還是要說：“那你可不要嚇到人家衛則。”
“放心吧，我就看看，不和他說話，不碰他。”沈追鳳保證道。
徐小甜：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？
這是什麽虎狼之詞？
來沈家吃一頓飯，簡直是打碎她對顧主任和大隊長的認知，重塑三觀啊！
徐小甜驚嚇地回到知青點，聽其他女知青羞澀地說起最俊的男知青，心才落到實處。
朱美看了一眼徐小甜，試探道：“小甜，你去大隊長家了？”
除了周盼盼，其他女知青全都豎起耳朵看過來。
徐小甜覺得這句話讓她有點不太舒服，不過還是點點頭：“顧主任讓我去吃飯。”
女知青們羨慕極了。
朱美斜眼看徐小甜，心中不忿，為什麽顧主任這麽看重徐小甜？這個徐小甜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吧？
這個時候，有另外一個女知青小聲道：“是因為你和沈追龍嗎？”
大家恍然大悟，紛紛八卦看過來。
徐小甜和沈追龍那邊通過氣，現在可以稍微透露一點消息了，畢竟他們都開始談婚論嫁了。
她羞澀點點頭，女知青們頓時驚呼起來。
“真的嗎？”
“你們倆真的在一起了？”
徐小甜將食指豎在唇邊，“小聲點，我們剛開始。”
朱美盯著徐小甜粉撲撲的臉頰，羨慕又嫉妒，她怎麽就沒想到和大隊長的兒子在一起呢？肯定有很多好處，可惜晚了。
其實，轟鬧過後，女知青們個個都有點迷茫。她們當中很大一部分人打心底裏不想嫁給農村人，可是現實卻很難。
她們在農村實在是生活得太苦了，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頭。要是嫁給當地人，最起碼，不會餓肚子。
眾人心思各異去休息，第二天起來，又都斂去深夜的迷思，打起精神幹活兒。
在村民們的翹首以盼中，報廢拖拉機和零件終於在沈青松付錢後，拉到了沈家村。
雖然只有一個大概的骨架，還有很多認不出叫不出名字的零件，但沈家村眾人還是很開心。
這可是他們村第一次有這樣的大家夥。
大家興奮極了，圍在一起驚嘆，比過年還要熱鬧高興。
小孩子們發出各種開心的聲音，尖叫狂跳，大人們顧不上他們，他們可以盡情撒歡。
青年人們看向拖拉機的眼神，蠢蠢欲動，好像下一秒就能上手開拖拉機一樣。
中年人和老年人看向拖拉機，表情無比感慨。這麽多年了，他們沈家村終於要擁有第一輛拖拉機了。
機械廠的人將零件交接好，眼神非常不屑，十分看不起這群沒見過世面的村民。
哼，本來他們還能用這些報廢拖拉機水加班費的，現在好了，拖拉機全被這幾個村子買走了，他們以後想要虛報加班費也沒辦法了。
他們就不信，這群沒讀過書的村民能修好拖拉機！
事實就是，沈青松不僅能修好，還打算改進一下拖拉機，讓拖拉機的功能更加齊全。
劉家村那邊應該也收到了拖拉機，劉隊長十分利落地打包了幾個人過來跟沈青松學習，過後沈青松也會帶著他們回去沈家村，幫沈家村修拖拉機。
這天中午，沈追鳳的嬸子掃盲班和顧細的小孩兒識字班都不上課了，全村人匆匆吃完中午這一頓，一起跑去空倉庫那邊實時圍觀沈青松修拖拉機。
沈青松讓沈家村幾個人先站在一旁觀摩，然後看向村民：“有誰願意出來幫我嗎？三個就成。”
大家興奮歸興奮，但上手修理拖拉機這個大家夥，還是有點怵。
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一時間場面有點過於安靜。
衛則站出來：“大隊長，我之前在家修過一些小東西。我幫您。”他答應過外公了，要站在大隊長這一邊的。
沈追鳳雙手捂住心臟。沒錯，就是這樣，太有範兒了！
沈追龍一咬牙，站出去，他當然要支持他爸。
兩個人了，還剩最後一個名額，就在許剛想要站出去的時候，忽然響起一道冷靜的女聲。
“大隊長，我想試試。”說話的人，是周盼盼。
許剛訝異，一時間之間，腳步頓在原地。
不光是他，村民們也很驚訝，人群中響起嗡嗡的聲音，所有人對周盼盼指指點點。
“女娃子怎麽會修車？”
“大姑娘幹這種活兒？不行吧？”
誰知，沈青松無比利索地點頭：“當然可以，無論男女。”
他一出聲，所有議論的聲音立刻按下暫停鍵。大家對此事不太看好，但是沈青松讚成了，於是也就沒有任何異議。
許剛默默握拳，退了回去。
女知青們個個瞪大眼睛，不敢相信周盼盼真的出去了，還真的進去了修車的隊伍。
朱美心中不甘，但她自知自己沒有這種勇氣，只能和一旁的知青吐槽：“周盼盼也太野了？”女孩子家家的，怎麽能這樣？
然而，大隊長接下來說的話，更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鏡。
“女生不僅能學修車，也可以報名學開車，”他道，“等拖拉機修好了，所有人都可以報名學車。我會出一份試題，十天後統一考試，誰的分數高，就可以先學開車，第一批暫定十個人。”
滿室皆驚！
七大爺顫顫巍巍舉起手，“青松啊，我能不？”
他這個老家夥也想試試開車的滋味。
沈青松：……
眾人：……
您老挺敢想啊。
沈青松想了想，“老人除外，到時我會專門開一個老人班，讓長輩們過過癮。”
這個好，這個好！老人們頓時紅光滿面，比吃了人參還要有效果。
有人大聲道：“大隊長，我們不識字，咋辦？”
沈青松看了一眼，“當初掃盲班為什麽不好好學？”
不少人心虛低頭，那會兒覺得識字也沒什麽用處啊。
等威懾夠了，沈青松這才道：“不會識字的人，背熟我給出的資料就行，到時識字的人手寫，不識字的人背書。”
“從今天晚上開始，空倉庫會開班教學，內容就是我寫的考試內容。”
教的人，自然是顧細和沈青松了。
村民們放下心來。原來大隊長和顧細這個婦女主任早就計劃好了。
他們還擔心知青們會占優勢，拿走所有的學開車名額呢。看來大隊長還是很照顧他們的。
大家滿意了，都卯足勁兒今晚一定要來學習。
沈追龍和沈追鳳都不知道這件事，父母竟然偷偷準備給所有人考試，怪不得前段時間拿回那麽多書！
龍鳳胎深覺父母深謀遠慮，更加不敢造次。兩人都想開車，只能乖乖地打算今晚來和所有人一起學習。
說完了消息，沈青松終於開始修車。
他也沒趕其他人，願意聽的都可以留下來，只不過，可以近身看到零件的，只有衛則、沈追龍和周盼盼，以及劉家村的三個人。
沈青松很詳細地給大家說明各個零件的功能，很詳細，還讓他們做筆記，沒有絲毫藏私。
衛則越聽，神色越認真。他原本就對機械感興趣，在家裏了也經常搗鼓這些東西，看相關的書。他知道，沈青松說的知識，全都是正確的，還有一些知識，他沒聽過。
他學到了好多新知識，不由想，沈家村真是臥虎藏龍。
沈青松對男女一視同仁，對村裏村外一視同仁。
周盼盼能感受到沈青松由內而外的尊重，心中暗暗松了口氣，學得更加認真。
劉隊長和劉家村的人原本還擔心來著沈青松不肯全說出方法。
“嗐，我們大隊長白擔心來著，看人家沈大隊長，多大氣。”
“就是，我全都聽明白了。就是可惜會的字不多，要不然也能像那兩個知青那樣，把所有知識記下來。”
劉家村的人在休息的時候小聲道。
這會兒，除了他們幾個，村民們都去上工了。
大家先休息一下，之後再繼續修理。
沈青松對幾人道：“我不會藏私，也希望大家不要藏私，能抱著開放的心態，相互交流學習，即便是其他人問你們，也無需藏著掖著。”
“知識藏著不會變多，相互交流，碰撞出新的火花，才會越來越多。”
“這是我對你們的唯一要求。”
沈青松說得嚴肅，六人從他的臉上，仿佛看到了光。這樣的大隊長，才值得他們敬佩啊。
六人鄭重肅然應下。
晚上，劉家村的人要回去劉家村過夜，於是修理暫停。
村民們遺憾地從空倉庫經過。
有小兒吮著手指，從空倉庫門口經過，往裏望：“爹，娘，我想進去看拖拉機。”
年輕的父母笑道：“等吃完了晚飯，咱們一起去看。”
他們都商量好了，不學白不學，萬一他們學得最好，能去開拖拉機呢？
還有很多人抱著和他們同樣的想法。
連七大爺都敢去學開拖拉機，難不成他們還比不過老年人？
“臭小子，以後給我好好學認字，你看，我不識字，只能背熟大隊長給的資料，這樣就比別人慢了一步。”中年人現身說法，抽出皮帶揮舞幾下，讓孩子不能偷懶。
孩子天真道：“爹，你咋不學？”
中年男人：……
“還敢頂嘴？你學不學，好不好好學？”
孩子抱頭鼠竄：“學學學！”
還有一些婦女，攬住自家姑娘小聲道：“一定要好好上課知道嗎？你奶你爺重男輕女，要是你能考過試，會開拖拉機，我看家裏誰還會看輕我們！”
這些姑娘們的眼裏閃著前所未有的光芒，小聲道：“顧主任也這麽和我們說的。”
婦女眼泛淚光：“顧主任說得對。”
不知不覺，沈家村變得不一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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